【豹冬】If you walk the footstep of a stranger(13)--黃砂黑砂-

把仗打完了！終於！

【豹冬】If you walk the footstep of a stranger

(13)

“他还活着吗？”
“目前活着。国王呢？你联系上他了吗？”
“该死，別催我！”Okoye低声咆哮，在她的姐妹回嘴前抢先切断通讯。

她捏著通讯器在王宫的大门前来回跺步，鞋跟敲在地上的的笃笃声响得她自己心烦意乱，她正在发怒，但怒气下掩盖的真实情绪是恐惧。身为Dora milaje本来不应该感到畏惧，这违背了她们的使命，可是面对现在在王宫里的那个人，这份懦弱却如此理所当然，她甚至升不起应有的羞耻。

旁边飘来一声呻圌吟，Okoye瞪向墙角，那里有一群侥幸没有死的外国士兵，被打了一顿之后上铐扔在墙角，其中一个醒来了，对他来说真是不幸。Okoye走过去往他的肚子上赏了一脚。他大叫一声，蜷缩起来哀嚎。
“闭嘴。”她残酷的补上第二脚，士兵再次昏死过去。

Okoye胸口的闷痛缓解了一点，连带着羞耻心也跟著苏醒，看看，她是瓦坎达最好的战士之一，肩负保卫国王的重责大任，结果她只能在这里虐圌待一个大兵，面对国王真正的敌人时颤抖得像个小妞。

T’Halla很聪明。他没有选择偷袭忙于释放被关押的官员的她们，相反的他大大方方的出现，还用三、四秒的时间摆了个造型──听起来很蠢，不是吗？但她们就这样被吓呆了，要不是为了她们，冬兵不会那么轻易被T’Halla制住。
冬兵一定觉得和他组队的是一群猪。Okoye真想穿越回十分钟前把当时的自己掐死。

通讯器亮了起来，单调的哔哔声如同天籁，她急切地接起，失望的发现出现的投影不是国王而是公主。

“T’Challa已经知道那边的事了。”Shuri的投影向她点头，说：“告诉T’Halla国王立刻过去，你们要优先保证Barnes的安全，別轻易行动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Okoye振奋起来，她向Shuri行了个礼，神情重新变得坚毅，“我们会拖住T’Halla，请陛下救出人质后尽快过来。”

城市另一端的军营里，Shuri关上通讯，表情复杂的抬头看向T’Challa。
她的兄长不负黑豹之名，在她赶到之前就打倒了叛军，人质一个也没少的被解救。所以，T’Challa现在就可以前往王宫，但他没有。

在听了她带来的消息后，T’Challa没有像她预期的那样，扔下一句“这里交给你”然后用那被豹神祝福的速度赶去拯救他宣称的未来王后──Shuri本来都準备好帮他收拾善后了。

她从车上跳下来，上气不接下气的说：“Okoye说T’Halla在王宫！你的James被他抓了！你得快去救他！”
与她相对的，她的哥哥语气冷静的回答：“Okoye的原话是什么？”
Shuri不解的皱眉，重覆说了一次：“她说T’Halla在王宫，他抓住了冬兵，要求谈判。”
她觉得她的前后两句话包含的信息一模一样，不知道T’Challa从中听出了什么不同，他点点头，要求她传话给Okoye，随即转身继续去慰问他的士兵们。

他相当的……镇定。

除了感到迷惑不解，Shuri还有种被欺骗感情的错觉。她可是很认真的看待T’Challa对那位James的介绍！为什么T’Challa反而……反而……不是说他做得不对，这些士兵因为忠于国王而遭到软圌禁，被当成人质、差点被炸圌弹炸上天、在反抗中阵亡了几个人，他们确实应该得到国王的慰问，事后再做，效果不会有现在好。
但是James呢？她不觉得让T’Challa说出那种宣言的人会在他心中毫无份量，她的哥哥做为王储，从小就知道他的口中不能说出任何大话和谎言。

她终于找到一个空档挤到T’Challa身边，又疑惑又有点失望的问他：“你为什么不去救他？”

其实T’Challa可以什么都不解释，但他看着他的妹妹，想到今天她令人惊异的表现，也许她可以不只做一个公主，而是在他的政圌府中拥有一个位置。

於是T’Challa向她解释：“T’Halla有机会潜逃出境，总有国家会愿意庇护他，但他选择留下来，表示这里有他想要的东西。”他指著自己说：“如果他想要我的命，就不会先在Dora milaje的面前暴露自己，既然杀死我不是他的目标，T’Halla必定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。无论他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他，前提是我愿意。意思就是，James是T’Halla唯一能说服我的理由，他绝对不会在谈判之前伤害他手中仅有的筹码。”

“……”Shuri憋了半天，说：“我明白你的意思，你说得对。但是你……你似乎太过镇定了？”

“现在正是需要镇定的时候。”T’Challa理所当然的说。他心里想，如果看过他在和冬兵的第一次谈话里多么失态，Shuri肯定不会怀疑冬兵在他心里的特殊地位了……当然，T’Challa不会把这件事说给第三个人。这会是他和冬兵的秘密。

Shuri皱了皱鼻子，她偶尔会做出这种小女孩一样的表情，“所以你拖延时间，是为了不让我们的叔叔察觉你对James的重视？”

“正确。我不希望他发现筹码的价值超过他预期。”

“但这是不是太刻意了？我是说，如果换成Okoye或Ayo，你就会直接去救她们，不会顾虑太多，对吧？”Shuri指出：“刻意的冷处理也是特殊对待。”

T’Challa意识到她说得有道理，“你说得对。”他在头盔下皱起眉，“我的处理不够完善。”

“別对自己太严厉了。”Shuri摊手说：“这是你当国王之后第一次谈恋爱。”

可不是。他还有很多要学的。
T’Challa无声的苦笑了一下，随即敛起表情，“那么这里交给你。我得过去了。”
“交给我吧。”Shuri爽快的接下任务，跟著他走到车子旁看着他跨上去，“我能告诉他们国王匆匆离开是为了去救谁吗？”
T’Challa 摇头：“只要告诉他们我去抓T’Halla。”
“好。”他的妹妹点点头，忽然沉下脸说：“好好教训那个背叛我们的混账。”
“我保证。”

他们四目相对，一个杀气腾腾，一个戴着头盔看不见脸，却忽然都找到了一点同仇敌忾的感觉。

T’Challa悄悄在心里对妹妹说了声抱歉。又向心中的父亲忏悔：“对不起，爸爸。我不是个好哥哥。”
在今天，教训T’Halla属于优先等级的最末端，最重要的是救出Barnes。如果谈判不顺利，他宁可让T’Halla逃脱也不愿意让Barnes受到伤害。为了这么一个早晚要死的人，不值得。

他疾驶过街道，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穿过城市。T’Challa要去拯救一个人，一个在他的父亲死后第一个走进他的国度的陌生人。他知道父亲会支持他，他一直都是被偏爱的那个。年幼的时候他还曾经疑惑过这份偏爱是否违背了国王应有的公正。

T’Chaka告诉他：“在国王之前，我首先是个凡人。你也一样，T’Challa，你的人民拥有的所有长处和缺点，你都有。”
“但是我以为我应该做得比他们更好。”
“有所偏爱不是缺点，它是天性。”T’Chaka指著窗外被精心照顾的草坪说：“天性需要被控制，不是阉割。”
T’Challa有点脸红，他正处在对所有和性沾边的词汇感到尴尬的年龄。但是他也记住了，天性就像父亲书房外的草坪，不加修剪就会长成一堆杂草，剪得太多则会露出底下光秃秃的泥土地。

“我懂了，爸爸。”
国王微微一笑，“有一天你会明白感情是远比道德更强烈的动机，不要试图违抗它。”他点点T’Challa 的鼻尖：“要学会与它共存。”

今天大概就是那一天了。
他曾经基於道德的理由庇护冬兵，当然清楚现在驱动他的绝对不是道德。T’Challa心中忽然升起类似骄傲的情绪──就像小时候从父亲那儿接受的任务，在列表里沉寂了许多年，今天终于找到了能完成任务的对象。

他忽然比任何时候都更思念死去的父亲，又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到他的父亲没有走远。

T’Challa在王宫大门前停下，脱下头盔，等待他的Okoye吃惊得直眨眼，端详著他带笑的表情，小心地问：“那边的情况很顺利？”

“嗯。”T’Challa点了下头，仰头打量他的王宫。从正面倒是看不出什么不对，但他知道西北角那边已经被炸成废墟了，“Barnes呢？”

“T’Halla把他带到上面了──”T’Challa走进王宫，Okoye连忙跟上去，“陛下，您的计划是？”

T’Challa没有回答她，他的思绪已经先一步飞到冬兵那儿。这战争终于要落幕了，这漫长的一天也要结束了，它必定得有个让人满意的尾声。

他推开门，他的目光越过正在和T’Halla对峙的护卫们，看见冬兵跪在地上，一柄寒光闪烁的短刀抵著喉咙，仰起的脖颈上有一道干涸的血迹。

Dora milaje自动向两旁退开，T’Challa走进去，他的叔叔向他打招呼，说：“姪子。”
他扯著冬兵的头发让他把头仰得更高，炫耀般的展示刀刃离气管有多近。

T’Challa毫不掩饰他的皱眉，却没有对这个威胁加以回应，他的注意被冬兵牵引了。那双绿眼睛从面罩上瞪着他，里头没有恐惧，倒是充满了气恼和不满。T’Challa有些想笑。

“似乎今天不是你的日子。”他对冬兵说。
“闭嘴。”男人闷闷的回应。

T’Halla沉下脸，“看来你交到了一个新朋友。”他说，试图提醒T’Challa他的朋友在他手里。

“没有你的新朋友多，叔叔。”T’Challa说，语气毫无讽刺，内容就足够了。他冷淡的看着昔日长辈被戳中痛处的表情，不再磨蹭：“说吧，我要拿什么换他？”

T’Halla立刻说： “让我的人和我一起离开。”

“你的人？”T’Challa饶有兴趣的重覆，T’Halla厉声说：“我的部队。我要他们和我一起离开国境。”

他收起笑容，面无表情的说：“不可能。”

老人的脸色变了，从女护卫中传出惊讶和担忧的抽气声，只有冬兵连眼睛都没眨一下。

“这就是你为什么留下来？”T’Challa对陡然紧绷的气氛不以为意：“独自逃往国外，你只能看那些政圌府的脸色茍活，所以你要带着你自己的武装部队。如果我答应了，你是不是还想要求我给你一点振金？这是不可能的，叔叔。你不值得。”

“我建议你再考虑一下。”T’Halla阴恻恻的说，刀刃微微切进冬兵的皮肤。

“你才应该考虑清楚。”T’Challa毫不动摇：“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？内乱、通敌，出卖你的国家，背叛你的国王，动摇我们民族的信仰──我不认为做出这一切的人是疯子，但是在这之后妄想能够活命，你只能是疯了。”

老人的脸变得狰狞，T’Challa继续刺激他：“不要心存侥幸，叔叔。睁开眼看看周围，你的权力、声望，你做为瓦坎达的T’Halla毕生经营的一切已经瓦解，你已经不剩下什么了。”
他的语气轻蔑，其实一直紧紧注视著老人的表情，察觉他脸上肌肉抽动，眼看就要崩溃，忽然话风一转，用一种真诚得多的声音说：“为什么不要求一些真正对你有益的事呢？”

“像是求你把蚁刑改成枪决吗？”T’Halla凄惨的笑了笑。

T’Challa决定不再折磨他，他要让他的谈判对象绝望，这样才会接受他提出的条件，但又不能绝望到不顾一切地拖著別人(冬兵)下地狱。

“你的儿子。”他说。

T’Halla愣住，然后狂喜，“你没有杀死他？”

“我为什么要那么做？”T’Challa觉得有点受辱。

“既然我的儿子活着，你为什么没有用他来和我谈判？”T’Halla质疑，T’Challa对此嗤之以鼻：“即使你愿意为了他求和，你身后的支持者也不会同意。何况我也不认为你会在还有胜利的可能时向我投降，你会吗？”

老人重新冷静下来，他摇了摇头。T’Challa点点头：“但现在他还是派上了用场──放开冬兵，我就不杀你的儿子。”

T’Halla没有立刻回答，布满血丝的双眼怨恨的看着他。T’Challa平静地和他对视，背在身后的手虚握着，掌心有些出汗。
他刚才说T’Halla疯了，其实没有。老人在犹豫正是因为他还有理智，他在逻辑上明白T’Challa一定会要他的命，所以考虑退而求其次，至少保全儿子的性命。如果他真的疯了，蛮不讲理的要胁T’Challa放了他、他的儿子和他的部下，T’Challa只能答应，谁让冬兵在他的手里？那样一来事情就变得很麻烦了。

幸好他不知道T’Challa真正的底限有多么低，幸好T’Challa从小跟著父亲出入政治场合，T’Halla则一輩子活跃在战场，论起谈判的能力国王能甩黑豹十条街。

“你不能杀我的儿子，也不能用任何方式伤害他。”T’Halla忽然开口，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声音：“你可以软圌禁他，但他必须是个完整的人，而且他的生活要得到保证。”

T’Challa不感到意外。
这位老人也清楚他的儿子，委婉的说，没有能力。他不指望他能为父亲报仇，只求国王能把他圈起来养，哪怕是像养猪一样，也是好吃好喝直到壽终正寝。这是一个父亲对不成材的孩子的爱，T’Challa不打算去破坏。他缓缓点头，说：“我同意。

“你得做出承诺！”T’Halla低声咆哮，钢铁般的手紧紧抓住他的筹码，“说出来！”

尽管能理解他的疑神疑鬼，T’Challa还是对此感到厌烦，他清清嗓子，看着T’Halla，郑重而清晰的说： “我，T’Challa，以瓦坎达国王的名义，向T’Halla承诺，只要他让冬日士兵，即James Barnes毫发无伤的离开，做为交换，我将释放──”

T’Halla一定是把太多注意力放在T’Challa身上了。
因为当冬兵突然用右手的两根手指插向他的双眼，他的反应竟然是伸手去挡，而不是一刀割开冬兵的喉咙！

他立刻就发现自己犯了错，但已经来不及了，冬兵的左手乘着他分心的瞬间抓住短刀的刃，被挡下的右手滑到T’Halla肩上，腰腹用力，一把将背后的T’Halla从肩上掀了过去。

从冬兵发难到T’Halla被摔在地上只是一眨眼的事，T’Challa就和他的叔叔一样毫无準备，但是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战斗也从来不需要準备，他扑上去压住T’Halla，他们在地上扭打，老人发出绝望的叫喊，短刀刺在盔甲上发出徒劳的敲击声。

护卫们围上来，T’Challa接过手铐铐住不断嚎叫的T’Halla，强力的麻醉立刻注入，老人抽搐几下之后瘫软下去。

T’Challa站起身，冬兵已经在Nakiya的搀扶下站了起来，他扯下面罩，倚墙站著，让女护卫检视他受伤的脚，看见T’Challa望过来，他露出一个带着疼痛的得意笑容。

“做得很好。”T’Challa说。事实上，才怪，一点也不好。太冒险了。但是冬兵的笑容让他说不出別的话。
“不能一直给你找麻烦。”冬兵说。

T’Challa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连了一下，再次投向T’Halla，后者被两名护卫从地板上拉起，现在换他跪在地上了。他被药物麻醉，说不出话，只有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T’Challa，既绝望又悲痛。

因为Barnes在他把承诺说完之前反击了。

T’Challa摇摇头，对他的叔叔感到很失望。
“不需要这样看着我，T’Halla。”他垂首看着委顿的老人，首次升起类似怜悯的情绪，这位老人是他的长辈又是敌人，却一点也不了解他，“你的儿子会被释放，一辈子衣食无忧，安全无虞。从我说出“同意”的那一刻开始，我就已经做出承诺了。 “

不只是T’Halla，每个在场的人都呆住了。T’Halla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，然后带着悔恨羞耻的神情低下了头。而Dora milaje则忽然极为兴奋，她们拖走T’Halla，看着他的眼神已经没有先前那种对黑豹的敬畏和恐惧。
“你连国王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。”T’Challa听见她们嘶声嘲笑T’Halla：“国王才是真正的黑豹！”

T’Challa笑着叹了口气，他回过身，拦下打算扶走冬兵的Nakiya示意她先离开，她便听话的把他的胳膊交给T’Challa。T’Challa握住他的臂膀，在心里暗暗夸了Nakiya一句。

Barnes脚上的伤并不严重，他扶著T’Challa小心站稳，说：“看来我的自作主张没有帮到你什么。”

“正好相反，你帮了我一个大忙。”T’Challa微笑着说。他发现冬兵好像没有其他人那么惊讶，Okoye她们都显得很激动──豹神啊我们的国王太棒了──那种激动；而冬兵看起来……有些骄傲。
“啊哈，我没看错人”的那种骄傲。
察觉自己在冬兵的心里说不定有一个非常高大的形像，T’Challa有点激动。

他定了定神，平稳地说：“这段谈判，和我对承诺的忠诚，会是很好的宣传材料。人民会恢复对黑豹的信心，我的声望也会得到提升。”

“一段领导者的轶事。”Barnes表示理解，他露出回忆的神色，说：“就像华盛顿砍倒樱桃树。”

“是的。”T’Challa轻笑：“但我的故事是真的，樱桃树的事是假的。”

“是假的吗？！”冬兵大吃一惊，惊讶得整个人都向后仰了仰，瞪圆了眼睛：“真的是假的？真的？”

“真的是假的。”T’Challa安慰的拍拍他的手臂，冬兵阖上嘴巴，但睁圆的眼睛还在不可置信的眨啊眨，他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。

太阳才刚升到头顶，正是一天中影子最短的时候，今天还很长。但对T’Challa来说，这一天已经有了一个最好的结局。

TBC.

華盛頓砍倒櫻桃樹的故事在2008年被紐約時報的報導正式否定。

仗打完了，不過離完結還有一小段距離。我要感謝所有給我留言的小伙伴，每次想摸魚或卡文很痛苦的時候，翻翻評論就又有了動力！謝謝你們！>3<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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