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豹冬】If you walk the footstep of a stranger(7)--黃砂黑砂-

黑豹視角。如果有懂行的姑娘覺得戰事相關很蠢，請無視……

【豹冬】If you walk the footstep of a stranger

(7)

在正常情况下，瓦坎达国王的工作并不繁重。国家自有一套运转流畅的行政系统，会需要国王亲自处理的都是大事，一个与世隔绝的国家又哪里有那么多大事呢？
此时此刻，内乱发生，这是比外敌入侵还要严重十倍的事(何况内乱的背后总有他国政圝府的影子)，身为国家的最高领袖，T’Challa的忙碌程度已经超越了美国总统，而且有继续增长的趋势。

因此，一顿晚餐，再加上一次简短的对于占地一层楼的「医务室」的介绍，就是T’Challa今天可以用来待客的极限了。

“当你说医务室的时候，我以为那是个房间。”冬兵说。
电梯门在身后阖上，他站在T’Challa身侧，眼珠子追着各种精巧的自动仪器转动。

“名称只是枝微末节。”T’Challa回答，领著冬兵往深处走，“七十年前，我们发现振金能够和人类细胞完美的兼容，最好的科学家开始致力於研究它在医学上的应用。比如说，义肢。”

冬兵的脚步迟疑了一下，T’Challa不用回头就能想像他的表情：惊讶、靦腆，就像看见那盘甜点被推到他面前的时候。

“它很昂贵吧？”冬兵说，听起来很不确定。

“它很珍贵。”T’Challa 纠正他：“振金是对瓦坎达的馈赠，它的意义远胜金钱。只有那些证明自己值得的人才能得到它。”

冬兵安静了一下，“你认为我是值得的？”他的语气更疑惑了。

你将会帮助我们打赢这场仗。T’Challa原本要这么说。
但是他忽然想起，在这些发生之前，从Barnes还在冬眠时，他就开始著手设计一条振金手臂了。那时他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冬兵能助他一臂之力。

他仍然能告诉冬兵这是为了感谢他参与这场战争，但那是假话。T’Challa总是要求自己做个诚实的人。

“是的，我认为你值得这件礼物。”T’Challa在开口时感到一种不必要的窘意：“它代表我的友善和歉意。”
他直直看着前方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不自在。不过Barnes为什么非得问这么多呢？他不能像其他人一样高兴自己得到国王的赏赐就好了吗？

冬兵的声音从后方传来，很遗憾，又是一个问题。他说：“但这是你们国家的珍宝，你送给我，不会引起不满吗？”

现在T’Challa真的觉得有点荒谬了。他停下脚步回过头，从冬兵的表情看来，他问这个问题是认真的。
“这个国家是我的。”T’Challa说。瓦坎达是他的，瓦坎达的土地是他的，瓦坎达的人民也是他的；这个矿场里已开采和待开采的振金都是他的，他想送给谁就送给谁──难道还要内阁同意或是人民投票吗？据他所知Barnes被九头蛇奴役了几十年吧，怎么还这么有民圝主意识？

“噢。”冬兵一脸恍然，好像他之前喊的那几声陛下是假的一样，“我……抱歉。我只是没有真的理解国王代表什么。”

T’Challa有那么一点觉得被冒犯了，他瞪视著Barnes。他没有生气，但是非常的……呃，不开心。
地球上的国家在近代经历过一番动荡，许多君主国在世界快速的变迁中被推圝翻或是仅余虚位，瓦坎达遗世独立，没有受到这股潮流冲击。但在民圝主被西方推行成为主流之后，独圝裁成为负面的词汇，和邪恶大致同义。有些国际人圝权组织对瓦坎达的政体相当有意见，T’Challa还是王子的时候就好几次见过他们的批判。

然而他可以确定，如果他赠以特圝权和贵重的礼物，没有一个受赠人会去考虑这是来自一个君主的独断专行。他们会立刻忘掉自己推崇的民圝主。让人放弃他的底线，这正是一个国王最大的权力。
这个Barnes……这个Barnes……

T’Challa洩气了。
他「这个」了半天，只「这个」出来一句这个家伙是好人。正直，不贪婪，为他人著想。一点也不奇怪他是美国队长最好的朋友。

“对不起。”冬兵低声说，声音软软的。
T’Challa觉得冬兵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，因为他本来就没有错。他的问题触动了国王对王圝权的敏感神经，那是T’Challa的问题，不是他的。
“算了。”他摆摆手，示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。

他重新迈开脚步，在走过一小段沉默而尴尬的距离之后，他们到了一个透明的诊疗间前，里面有一个医生在等待。冬兵看见他，一连眨了好几下眼睛，表情变得惊讶而明亮。
“他会为你收集义肢需要的数据。”T’Challa帮冬兵推开门，那个医生在里面先向他鞠躬，然后对着冬兵喊：“Barnes！”

“Haga。”冬兵走进去，声音里满是喜悅，T’Challa第一次听见他这样说话，就连他的肢体也是放松的。

“真高兴你没事！”Haga高高兴兴的说：“我也没事，Kori也很好！真是个奇迹，感谢豹神！现在过来称个体重。”

冬兵站上体重计，面板上跳出他的四肢和躯干分別的重量(左臂是个0)，Haga抄下它们，一边还在说话：“Ayo救了我们，她受了点伤，你去看过她吗？”
“看过。”冬兵回答，他举起手臂让Haga用卷尺测量，对于“把肌肉鼓起来”这种要求一脸莫名其妙，但还是照做了。

“脱下上衣，让我看看你的左肩。”医生继续说：“她说是你救了所有人。你是怎么做到的？”
“嗯……”
“我就知道你很厉害！”Haga用力拍了下冬兵的右肩，戴着放大镜和透圝视镜研究左肩的断面，冬兵有点困惑，但脸上一直带着笑容。

T’Challa 在外面看着。Haga是他亲自指派给冬兵的主治医生，他对Haga多少有一些了解，是个不擅长社交，文弱内向的人。可是他现在却像个自来熟。
也许是逃出生天的兴奋感还没消退吧，还有可能是他真的很喜欢Barnes。起码Barnes看起来很喜欢他。被医生指挥得团团转的冬兵看起来友善得不得了。

T’Challa在他们开始测试握力时离开了，他有报告要听。冬兵也不需要他操心，就他所知，目前为止和冬兵接触过的人都喜欢他。
他没有打招呼，默默地向外走，敏锐的耳朵还在一句句接收那两人的对话。医生的声音又快又响，Barnes的声音又轻又软。

“我以为你是脑科医生。”
“我也懂义肢啊，这又不难。”
“喔。”
“我刚才去看过，他们已经在制做你的手臂了，就差我们这儿的数据。”
“嗯嗯。”
“放心，你的新手臂由陛下亲自设计，保证是地球上最棒的。”
“啊？”

……这个大嘴巴！

T’Challa的步伐硬生生顿住，停了一会才收拾心情继续向前，走得比原本快了不止一点。
他把图纸交给制造部门时没有特別交代，但他其实不是很希望冬兵知道这手臂是谁设计的。
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忽然別扭了起来……反正现在T’Challa能感觉到脸颊是热的，还有Haga这个月的奖金扣定了！

前往指挥室之前，他绕到Ayo的病房，交代她：“冬兵的手臂完成之后，带他去挑选装备，他想要什么都行，训练场也可以使用。”
“明白，陛下。”
“好好观察他。”T’Challa严峻的强调：“如果他看起来有任何不适，如果你判断他还没有完全恢复，告诉我。”
Ayo眨眨眼，好奇又试探的说：“您很关心他。”
“我还不需要让一个病人帮我打仗。”T’Challa沉著脸，转过身风一样的走了，不过带上房门的力道倒还是很轻。

女护卫坐在床上品味着国王的表情，弹著舌头发出啧啧声。
Okoye说国王陛下遇到冬兵就有点不镇定，看起来是真的啊。

***

虽然最亲近的护卫们认为他不淡定了，T’Challa还是在工作中找回了平时的状态。

在他休息的这段时间里，工程师终于把他们能控制的卫星都移到需要的轨道上。战争的先决条件是情报，想知道敌方的动向？军队的部署？以前依靠的是斥候、拦截书信、拦截电报，还要小心假情报，现在有卫星，一切都无所遁形。

“我们的城市被攻击了。”

听见报告，T’Challa不感到意外。一开始T’Halla还想把战争控制在秘密行动的范围里，当他在首都现身之后，T’Halla知道国王已经知悉他的阴谋，留给他的选择就只剩下全面的内战。
在内战中，经济、官员或人民都是次要，只有军队是关键。T’Halla有一支精锐部队，还有佣兵，他要做的就是拉拢或消灭其余的军队。瓦坎达的军人忠诚而勇敢，想让他们背叛圝国王是困难的事，这大概是为什么T’Halla想抓冬兵，用冬兵来污蔑T’Challa是合理可行的。
可惜冬兵逃走了，现在T’Halla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挟持国王，不过T’Challa要是他就不会做这种白日梦。

“有几个城市被攻击？”T’Challa问。
“一个，陛下。”参谋指著贴满墙的卫星照片，满脸愤慨，“T’Halla在攻击平民，他们已经投降了！他却攻击他们！”
未必是他叔叔的意思。T’Challa想起那些外国佣兵，里面有多少是他国政圝府的特种部队？他怀疑他的叔叔管得住他们。
但他当然不会帮T’Halla解释这个，一个死刑和两个死刑差別不大。

“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？”T’Challa检视那些照片，敌人攻击哪儿就去救援哪儿只会被牵着鼻子走，判断他们的下一步行动才是重要的。
参谋们又是七嘴八舌的一通分析，手指在地图上戳来戳去：“从主力部队的行进方向来看，木比喀是T’Halla的目标。”
“不对，这是我们的第三大城，驻军兵力强大，不该是首要目标。”
“为什么不能是拉祖满？”
“他带着专门打击城墙的武器，一定是木比喀。”

争论升级成争吵，T’Challa习以为常的视而不见，看着数十张照片仔细的思考。
战术是机密，战略却很容易推测。
政圝变想成功，除掉国王是最终目标。
T’Halla看起来在逐步攻陷瓦坎达的重要城市，但这对杀死他有帮助吗？没有。军队和平民可能会投降，但他们只是在等待国王扭转局面，不可能跟著叛徒一起对抗国王。这又不是电玩，俘虏的士兵颜色一换就变成自己的部队，T’Halla只会让他的人越打越少。

T’Challa的视线在地图上游走，手指抚著嘴唇，眉头越拧越紧。
“陛下？”一直沉默的将军走到他的身后。T’Challa没有回头，问：“你之前报告坦帕的军队在行动，他们现在在哪？”
“这里。”将军指著地图上的一点，“他们似乎要和T’Halla的主力部队会合。”
“不。”T’Challa的眉头松开，还稍稍牵动嘴角笑了一下，目光却变得更冰冷。他用力按了一下地图，一座城市的投影从桌面上浮了起来，“这才是T’Halla的目标。”

将军看着那座小城，整个人都茫然了，“但是陛下，那里什么也没有。”没有城墙、人口稀少，在交通和政治上都不重要。

“它的地下有一条轨道，磁浮列车，每小时六百公里，在我的祖父停用之前，它用来运载矿产。”T’Challa告诉他。感谢家庭教师，他能背出往上十个祖先在位期间的所有政令。
将军重覆：“矿？”
T’Challa向身侧摆了摆手。
“那条轨道连接到这里！？”将军差点跳起来。
“这就是我的叔叔的目的，从我们的脚下攻击。侵略其他城市只是障眼法。”国王十分平静：“让士兵準备好，我们要出征了。”

小城名叫昆塔尔，小到没有驻军，T’Challa从它附近的城市调了一只部队去防御它，并尽量疏散平民。但是要守住一座没有任何防御工事的城太难了，几乎不可能。

有人提议从矿场这边进入隧道破坏铁轨。
T’Challa否决了。那轨道是为了运送振金而建造的，对它的保护不仅是坚固，还包括密密麻麻的陷阱，危险等级乐胜埃圝及金字塔。

又有人提议，可以在这里守株待兔，敌军从隧道出来就一网打尽。
T’Challa还是否决了。这个建议有其道理，但是一个国王明知道他的城市将被攻击，人民会被残杀，能救却不去救？那么他不如直接让位给T’Halla。
有些选择不是最聪明的，却是必须去做的。

T’Challa最后还是坚持了他的决定，他将率领部队去救援昆塔尔，但是留下七成的部队继续保卫矿场──避免別的国家趁火打劫。他对西方国家的人品完全没有期待，瓦坎达接壤的也都不是什么好邻居。

国王拍了板，部下们一哄而散去执行他的命令。
T’Challa揉揉额头，看向时钟，他的部队可以在四十分钟内整备完毕，而距离他离开冬兵只过了两个小时。
这么短的时间，他能适应新的手臂吗？

T’Challa决定亲自去训练场看一眼。他走出会议室，发现Okoye在走廊上等他，见他出来就递给他一张清单。

“冬兵选择的装备，他正在训练场玩。”护卫队长说：“我不相信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些武器，他上手太快了。”
T’Challa不置可否，一边走一边看清单，“这么多？”他有点惊讶。光是军刺匕圝首就有四把，其它的大枪小枪，钢丝球，炸圝弹，等等……还有一把狙圝击枪？虽然是可拆卸的，但他怎么能带得了这么多？

“我只能说他还挺专业的。”Okoye说。

T’Challa忽然发现一个他不认识的名字。这没道理，他不需要但是也对各种武器有所研究，瓦坎达的武器库里没有他不认识的。

“蓝绿珊瑚。”T’Challa把它唸出来，“这是什么？”

Okoye伸头看了一眼，“喔。”她耸耸肩，为她的国王解惑：“那是眼影。Nakiya借他的。”

T’Challa一脸“別逗我”。
Barnes？眼影？这两者为什么会联系在一起？

“您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女护卫不怀好意的笑了。T’Challa的好奇心已经到了上限，他加快脚步飞快的走向训练场。

就像「医务室」一样，「训练场」也名不符实。它只在好莱坞的科幻片里出现，却在瓦坎达以高昂的造价成为现实。
它的功能是「模拟」。模拟情境和天气，敌人、武器、火燄、鲜血……物理的作用、受伤的疼痛都能呈现并互动。
全瓦坎达只有两座训练场，一座在首都专供黑豹使用，一座在这里，方便测试新武器。

当T’Challa告诉Ayo冬兵可以使用训练场，他只是想协助他复健。
他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在战斗中会……这么像一件武器。

训练场完美的模拟出那张清单上的装备。冬兵穿着黑色战术背心，右手握着精巧的冲圝锋圝枪，左手一柄匕圝首，正在一条巷子里搏杀。
他将子弹精準的送进敌人体内，匕圝首又比枪法更精準，暗红液体不断冲刷血槽。解决巷中的人后毫不停留的冲向下一群敌人，冲圝锋圝枪打空了，就随手扔下，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交到右手，闪着银光的左臂紧握成拳砸断脊椎，又硬生生掰弯了一根枪口。
枪圝手死于炸膛，冬兵一眼也没有留给他，迅速回身躲到建筑被打塌一半的墙后，子弹像雨点一样打在墙上，最后一个敌人不断扫射他的藏身处。
冬兵徒手从这栋建筑的外墙向上爬，他像猿猴一样灵巧，结实的手臂肌肉鼓圝胀，三两下就翻上楼顶，而敌人还浑然不知，以为弹雨已经将他压制住。
冬兵只用一颗子弹结束了这轮模拟。

“呼。”Ayo出了口气，又吹了个口哨，“我觉得他的状态非常好。”她对T’Challa说。

T’Challa没说话。
他在主控室里，隔着玻璃由上而下看着冬兵。
这是那个……喜欢甜食，笑起来靦腆，声音很软的Barnes？
他觉得他看到的是德国反恐中心被口令催眠的冬兵。一样的精準又蛮横。
现在在他眼前的究竟是哪一个Barnes？

模拟场景迟迟没有消失，下面的冬兵好像觉得奇怪，他抬起头看向主控室。
他的脸被一张黑色面罩扣住，唯独露出的眼睛周围还涂满黑色的颜料，额头以下都是黑糊糊的一片。
他看见T’Challa，眼睛微微睁大，然后瞇了起来。

也许他是在笑，恕T’Challa完全判断不出表情。
但是眼睛真大啊。明明画满战术迷彩，那双眼睛却像会说话，仿佛充满了情感，让人觉得他有无数的话想诉说。以前没注意到，大概是因为他脸上的其它细节分散了注意力，现在鲜红的嘴唇被面罩遮住，视线只能聚焦在眼睛上，然后就移不开了。
他不是武器，他当然不是。武器没有灵魂，他的灵魂之窗是洁净明亮的，里面有一个世界在等待被探索。

“陛下？”Ayo疑惑的喊。

T’Challa不著痕迹的做了个深呼吸，抬起手向Barnes挥了挥，一边尽量平稳的回答她：“他让人印象深刻。”

印象深刻……而且惊心动魄。

TBC.

請腦補一下隊2天台的回眸，那個謎樣的泫然欲泣。

一個強大的獨圝裁國家，在現代社會其實是格格不入的。吧唧上一個認識的獨圝裁者是元首，我想他對特查拉國王的那一面多少會有點茫然吧。

● 豹冬 ● 黑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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