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黃砂黑砂-

【豹冬】If you walk the footstep of a stranger (2)

新年快樂！陛下上線啦！

【豹冬】If you walk the footstep of a stranger

T’Challa醒来时，窗外的天空是Khonsu*的领域，祂今天细而弯曲，像一柄薄薄的弯刀。这是属于月亮与梦境的时间，他的人民们都在沉睡──当然，现在的人喜欢熬夜，瓦坎达人也没幸免，所以大约还是有人在陪伴他们不能入眠的国王。

T’Challa没有熬夜的恶习，只是无法拥有整夜的好眠。每个人心中都有烦恼，当忙碌充实的白天容不下它们，便转而在夜晚喋喋不休的搏取关注。T’Challa在黑暗中清醒的躺着，数自己的呼吸，确定身体已经得到充份的休息之后，他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
房间知道主人清醒，自动打开了灯，T’Challa对这亮白的灯光有些不满，他觉得不刺目的黄光更让刚睡醒的人舒适。

他瞇眼看向墙上的钟，发现自己睡了四个多小时，现在在预定的起床时间前，他有一个小时多一点的閒暇。

T’Challa拿起手机划亮屏幕，又改变主意，转而从床边的抽屉拿出一本灰色的素描本。

里面是一页又一页的设计图，前面是冷冻仓，最近的几张都是关于一条义肢手臂。线条简单的描绘出它的造型，从剖面图能看见里面复杂的线路。T’Challa靠在床头，一开始还有些迟钝，两眼发直的盯了一会才渐渐接上了自己先前的思路。

瓦坎达发达的科技让残疾人都能拥有灵活的义肢，但这只不同，它必须能够支持主人进行激烈的战斗，它应该更坚固和强大。

坚固不是问题，这可是一个产出振金的国家。至於强大，这就比较困扰T’Challa了，一个蓄力装置必不可少，他记得冬兵的旧手臂怎么在僵持中将他一把掀翻，所以一个安静无声的蓄力装置打勾；然后是一定程度的触觉和压感，足够灵敏又不至於造成疼痛，这要等冬兵醒来进行测试和微调，得预留这些线路的空间……T’Challa往前翻了翻，发现他曾经还想装个通讯器，但因为大概是唯一会和冬兵通讯的美国队长不在而搁置了。

他又翻回最新的那张，铅笔在纸面上勾勒线条、写下注记，在一段时间里，房里只有细微的沙沙声。

这就是T’Challa近几个月的消遣，虽然他可以召来一群科学家，他们会在一星期内把设计图和成品一齐交上来，但反正冬兵不急着用，不是吗？何况知道他的人越少越保险，T’Challa不介意亲自动手，这比他的毕业论文还简单，正好打发时间。

──年轻的国王还不明白，当你选择和某人分享自己所拥有的，再怎么微不足道的付出都不会只是为了「打发时间」。

那总是要有某种程度的喜爱在。

T’Challa对此浑然不觉，他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放松下来──这可比国事相关的一切轻松多了。他的笔尖稳定地画出复杂的图，还能分心想別的事。比如，装上这条手臂的冬兵，应该会向他道谢吧？豹神作证T’Challa并不小气，但是当美国队长在场的时候，Barnes好像打定主意不和任何人有微笑以上的互动，关于冷冻仓他只得到来自美国队长的感谢，而T’Challa想帮助的那个人并不是他。

不过算了，T’Challa也不为把人冻起来感到自豪。

何况他知道自己接受了一个多大的麻烦，不出意外，未来他会有非常多的机会听到Barnes道谢。

……前提是，T’Challa的笔尖停顿，忽然想到，前提是驱使冬兵走进冷冻仓的理由，没有再次驱使他走出他的庇护。

「为了所有人」。这种高尚到虚假的理由并不总是虚假的。七十年前的战争，先不论美国政府参战的理由(那必定相当不高尚)，做为普通的士兵离开家乡前往欧洲战斗，Barnes和Rogers大概就是抱持这样的信念吧。

做为一个国王，承认別的国家拥有伟大的人民不是值得愉快的事，接着T’Challa又想起这两位英雄如今是祖国的头号通缉犯，他轻嗤一声，对美国发出一万点嘲讽。

搁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，T’Challa侧头瞥向屏幕，轻松的表情还没褪下去，目光已经凝住了。他瞪了屏幕上浮现的信息两三秒，猛然抓起手机划亮屏幕，摁下紧急通讯录里的号码时急切得用上了必要以外的力道。

没有回应。

不是无人应答，是讯号被切断了。

的脸上已经找不到一丝刚才的轻松。他扔下素描簿，跳下床拿着手机急匆匆的向外走，又在握上门把时停住了。

你应该冷静行事。他看着手指上的戒指，告诫自己：冲动造成的错误一次就够了，急躁并不可取，难道你想犯第二次错误吗？……在同一个人身上？

他放开门把，回到床边，将刚才随便扔在床上的素描簿收回抽屉，还注记了这次的进度。随后简单的洗了把脸，脱下睡衣换上衬衫和长裤。

对着镜子整理领口和袖口的时候，他能感觉到那些自幼被教导的沉稳和从容又回到了身上。

他不是一个发现工作出错，急急忙忙跳下床去补救的小职员。T’Challa拿起刀片轻轻修了修新冒出的胡渣，对自己说：

──我是战士。
──我是国王。

******

“请求通话？请求通话？”

“还是没有回应？”

“我想我们的讯号根本没有发出去──”

“再试一次！”

“请求通话──Bast啊这到底怎么回事，早上还好好的──”

人们闹哄哄的乱成一团，联络人员扶著耳机重覆呼唤回应，维修人员围在主控面板前激烈讨论。他们的设备没问题，天上的卫星看起来也很好，电缆也没有出错，但这些被国王从深夜的好眠里挖起来的人发现，所有通讯的工具都不能用。连专门和首都联络的线路都罢工了！

“您怎么会知道通讯出了状况？”Okoye，Dora milaje的队长，好奇的问她的国王：“夜半的私人聊天吗？这么浪漫？”

T’Challa无奈的看了她一眼，“你知道我对冬兵的冷冻仓做了一些改造。”

Okoye用亲密的语气嘲讽：“如果您是说那些解除冷冻时自动亮起的温馨黄灯，我的确知道。” 

“我还做了別的。”T’Challa波澜不惊地说：“如果冷冻仓在未经我许可的情况下打开，我的手机会收到通知。”

Okoye停顿了一下，注意力从眼下的事情分散了：“……您是不是太关注冬兵了？”。

“收到通知后我联络了Ayo，但是打不通。我原本以为是Ayo出事了。”T’Challa假装没听到，背对她看着底下还在试图抢救通讯的员工：“看起来牵涉到冬兵的事都是大事。”

“牵涉？”Okoye重覆。

“他不是目标。”T’Challa说，“我们才是。”

她的神情变得警觉，“谁有能力攻击我们？”

“我们自己。”T’Challa淡淡的说，“能瘫痪通讯的装置一直放在我们的科学院。”

Okoye的表情更可怕了，“除了国王没人有资格启用它们！”她低吼。T’Challa轻哼，今夜有太多不经他允许的事了。他的思绪又一次短暂地飘向冬兵。Ayo能保护他吗？

“您的命令是？”Okoye问。这位护卫长急切地想为国王撕碎敌人，至於敌人的身份她丝毫不在乎。

──事实上，T’Challa也还没确定对手是谁。

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位，不但在意料之外，更在情理之外。

“我会给你们任务。”他看着下方，正从大门陆续进来的，是跟随T’Challa出行的官员、矿场的负责人、驻军的首领，及五名Dora milaje。

在通讯恢复之前，他们是T’Challa能指挥的全部。

足够了。

“避免大规模的战斗，尽量不要让人民受到损害。”T’Challa说：“我希望能用隐密的行动解决这件事。”

“您的意思是？”

T’Challa露出一个笑，Okoye忽然有一股熟悉的坏预感，“你別想。”她警告：“別再那么做了，T’Challa。”

“放轻松，Okoye。”T’Challa安抚她，手指从领口伸进去抚摸衬衫下的黑色织物，那柔软的金属贴合他，就像他的第二层皮肤，“一点个人英雄主义总是能把事情变得更简单。”

他向Okoye微笑，女护卫露出绝望的表情。

******

一个护卫最痛苦的事情？

跑得没有你的保护对象快，还打不过他。

******

瓦坎达的首都先进而美丽，干净的街道宽大、平直，建筑不密集亦不高耸，巧妙地错落在树木和灌木之间，有时还让人难以分辨自己是走在城市或是森林中。如果他们愿意参与那些国际评选，最佳绿化城市绝对不会是多伦多。

Ayo在前面领路，她知道怎么避开监视，藉夜色和地形掩藏行迹。她熟悉这城市，但当她察觉跟在身后的冬兵多么安静，踩在满地的落叶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，不由得升起了带着寒意的钦佩。这样的杀手会让你在最熟悉的环境也没有丝毫安全感。

她在建筑和树木的阴影中找了个死角，贴着墙蹲下，对冬兵说：“等。”

她是故意说得这么简短的。

冬兵跟著蹲下，尽量把高大身形的存在感减到最低，只露出一双碧绿的眼睛观察外面的街道。Ayo挑剔的看着他，“你看起来很习惯接受命令？”

冬兵神色有些沉郁的点点头。

“就没什么想问的？”比如为什么等在这里？等什么？要做什么？

他露出迷惑的表情，想了想，问：“Haga和Kori，在那里安全吗？”

Ayo有个奇怪的感觉，就是他在配合她、顺从她，问问题是为了满足她的要求。

这家伙是九头蛇杀手？弄错了吧？

“他们躲在那里很安全，比你和我安全多了。”她不客气的回答，懒得再卖关子，自己把自己想回答的「问题」说了出来：“我们的高级官员大部分都住在那一带。”她指了一个大致的方位，“我想他们会是被攻击和控制的目标之一。”

“你在等敌人经过这里？”冬兵猜测。

“我在等他们完成任务。”Ayo说。

她一个人(加上冬兵算一个半)做不了太多，眼下，她只想弄清和国王作对的是不是他的叔叔。
那些外国佣兵的基地在哪里？接受谁的命令？目标是某个人、某个东西、还是他们的国家？这些才是她在乎的。
至於官员们，不管是投敌还是被杀，都是T’Challa国王回来以后要处理的事。

不管有没有领会她的意思，冬兵只是点了点头，然后他的眼神忽然变得警觉， Ayo慢了一拍也听到了惊动他的声响，从官员的居住区传来并且不断接近。她伏在冬兵身旁，发现他的呼吸已经放轻到听不见了。

然而当那个东西驶进街道又迅速驶离，冬兵首次露出惊疑的表情：“那是什么？”他问。

“很明显是车。精确说，是我们的军用运输工具。”Ayo有趣的看着他睁得圆滚滚的眼睛，这家伙实在让他们的行动有点缺乏紧张感，“你不能期待所有车都是你们那些排放黑烟又嘈杂的长方形，嗯？”

“但是长得像飞盘还是太过了。”冬兵回答──回嘴。Ayo高高挑起眉，她会愿意和他去喝一杯，看看他能多不像个九头蛇，不过现在有正事。

“能调动它们的只有T’halla。还有，驾驶应该是我们的人，外国佣兵没可能会操控它们。”Ayo对冬兵耳语，他们说话的时候还有更多「车」接二连三的从眼前掠过，“恭喜，你提出的可能越来越真实了。”

冬兵的视线追着那些车子跑，直到它们陆续消失在街尾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，“它们没有轮子。”他说。

“那不是很正常吗。”Ayo用力翻了个白眼，看在Bast的份上，男孩们对科技有她不能理解的热情好奇，连冬日士兵都绷不住。

但那些运输工具算哪门子的科技？她有点鄙视又有点得意。巴恩斯应该看看他们的城市，他们的天文馆，他们的海洋馆，或者为孩子们办的科学营也不错，吓唬他这个外国人足够了──

活了二十几年，Ayo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是个好客的人。她好像有点理解国王为什么对他另眼相看，甚至把私人护卫派来保护他──话虽如此身为那个被指派的护卫，Ayo还是有点不开心。她爬起来，踢了冬兵一脚，“起来，我们有下一个目的地了。”

“哪儿？”

Ayo指著那些车辆驶去的方向，告诉他：“王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 TBC.

*月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