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黃砂黑砂-

【豹冬】If you walk the footstep of a stranger(25)

不賣關子，本章冬兵離開瓦坎達了~X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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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豹冬】If you walk the footstep of a stranger

(25)

意识到有人在掀他的眼皮的时候，Bucky正躺在一朵云上。

一束光晃过眼前，他眨眨眼，看着上方黑色模糊的人影，轻柔的呻吟一声，“T……Challa？”

“呃，是Haga。不过国王就在隔壁。”

那个人在说什么，Bucky完全没听懂，他只是很满意眼皮上的手离开了。他把自己更深的沉进云里，云是柔软的，而他轻飘飘的……

“你醒著吗James？”

他想响亮的应一声，但不知怎的听起来还是很含糊。

“好吧，只是想让你知道手术很顺利，但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。”

手术……手术？喔，手术。

Bucky隐约知道自己是一副嘴巴开开毫无形象的傻样子，他努力去指挥嘴唇和舌头，在黑暗不容抗拒的召唤中挣扎。
“孩子在哪？”他问。

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，回答迟迟没有来。
但他等到了一只落在头上的手。Bucky的头自己向着它歪了过去，真神奇，他还以为他已经舒服到一根指头也动不了了。

“他好像在胡言乱语，也许麻醉的剂量太重了。”先前的声音说。

 “也许，他只是需要好好睡一觉。”另一个声音说，更低沉一点，声调也更柔和，而且说得对极了。Bucky在那只手掌下愉悅的哼哼，没有理由的认定手和声音属于同一个好人。

“想睡多久都可以，James，所有事都已经解决了。”那个声音说。

再一次的，Bucky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，只知道有人在用掌根按揉他的脑门，神啊，现在他就和云一样软了。他不在乎这个人是谁，或是在说什么，只要別在他失去意识之前把手移开。

这个期望并不难达到，因为下一秒Bucky就睡着了。

******

他对Steve说的第一句话是：“你差点就迟到了。”

“很高兴我没有。”他的朋友指指他的头：“可不能错过这个惊喜。”

“混蛋。”Bucky笑着骂。

“讨厌鬼。”Steve回应。光是为了他现在的笑容，这个光头就是值得的。

但是，仍然，那个昙花一现的笑容缓缓消失的时候Bucky并不感到惊讶。Steve最好的朋友──也就是他──正坐在手术台上，这足够让任何人笑不出来，何况Steve Rogers从来不是什么神经大条的乐天派。还有，他从小就对医院没有好感。

“T’Challa已经和我说过详细情况了。”Steve抢先说，“我知道成功的机会很高……也知道可能的后遗症是什么。”

“喔。”Bucky抿抿嘴唇。他想黑豹应该是诚实的告知了Steve所有风险，至少他不用亲口告诉Steve，如果失败了，他可能会死。
至少他可以把这段时间用来说些別的东西。

“嘿，Steve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你说的没错，我这些年做的事，它们都不是我的选择。”Bucky仰头看着Steve。他一直觉得他的朋友就像他的镜子，在Bucky无法原谅自己的时候，他也不敢直视Steve，不敢对上他投圌注过来的目光，即使Steve正在用几近心碎的沉重眼神看着他进入冬眠。

现在，他迎着他的朋友明亮迫人的目光，感觉到的只有平静与自信。他有那么多话想对Steve说，但是有些太伤感，有些又太琐碎。最后Bucky只选择了其中最重要的那一句。

“只是想让你知道，我很快乐。”他笑着说。

Steve的脸被点亮了。

“还有，我要说声抱歉。”Bucky紧接着说。

“为了什么？”Steve问。

“为了我在七十几年前向你发的脾气。”Bucky耸耸肩：“你知道，我一直不能接受你为参军做的尝试，认为你在找死，你太固执，因为你明明能找到更适合的方式做贡献，不是非要上前线不可。但是呢……现在我在做的事和你当时差不多。”

“并不是非要做手术不可。”他承认：“那么长一串指令可以有很多方式防范，也许不是完全的安全，但手术也不是。最终，我选择的不是最适合的方式，而是我想要的方式。”

“你懂的吧，Steve。”Bucky虚弱的微笑：“有些事如果不去做，就像死一样的难受。”

Steve严峻的点点头，“我懂。”

“所以我和当年的你做的，是没有必要但是必须做的事。”Bucky朝他伸出手，“现在我懂了，Steve，抱歉当年对你发脾气。还有谢谢你现在没有生我的气。”

Steve握住他的手，将他拉进一个拥抱。Bucky用力的回应他。

后来他躺在手术台上，因为麻醉生效昏昏欲睡的时候，听见应该是Kori的声音说：“为什么Rogers队长每次都要抱你？”

他迷迷糊糊的，想也没想：“因为我们是好朋友。”

从房间的四面八方传来嗤之以鼻的哼哼声。
Bucky听见了，但没有精神去判断那是为什么，他太想睡，又太放松。

有一个念头，Bucky永远不会说出来让那些在乎他的人伤心。
但是，真的，即使他在今天死去，他也是全世界最快乐的人。

******

尽管Haga坚持他曾经醒过一次，Bucky仍然坚持他没有。

“我最后的印象是手术。”

“你醒来过，真的，你以为你生了孩子问我孩子在哪荷哈哈哈哈。”

Bucky坐在床上，头部正在被某种仪器扫描，他动也不敢动，只能转动眼珠怀疑的看着他的主治者，“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？”

“我不是。而且你变了James，以前我们说什么你都信的。”Haga垮下笑脸，伤心的说。

这让Bucky有点抱歉，只是一点点，“我刚刚才相信你真的把纱布留在我的脑子里。”他指出，所以不能怪他暂时把怀疑之心调高一些。

“噢，你说得对。好吧，我的错。坏玩笑。”Haga吐吐舌头，把发出哔哔声的仪器移开，Bucky本来要问这个声响是什么意思，但T’Challa在这时候走进来，转移了他的所有注意力。

“陛下！”医生抢在他前面喊，欢欣鼓舞的：“国王可以作证。陛下，James之前是不是醒来过，还说了一些梦话？”

T’Challa仍然穿着手术前Bucky看到的那身衣服，酒红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，闻言扬了扬眉，没有被Haga过快的语速带跑，镇定的问：“什么梦话？”

“关于小宝宝的？”Haga充满期盼的提示。

鉴于他敢拉国王作证，Bucky已经相信他说的不是玩笑话了。他的脸上一定是出现了难为情的神色，因为T’Challa在看了他一眼之后说，“有吗？我不记得。”他朝他们走过来，沉稳的说，“现在谈孩子言之过早，你一定记错了。”

“……是我记错了。您说得对。”Haga苦著脸服从了国王的裁判。

什么东西说得太早了？
生孩子？
所以有什么时候正好适合说这个吗？
Bucky感到困惑，好像忽然就跟不上话题了。他只能安慰的拍拍Haga，后者委屈的目光让Bucky有点心虚，可是不得不承认，被维护的感觉很好──T’Challa在维护他，帮他跳过尴尬的话题，这点Bucky还是听得懂的。

Haga拋给他一个幽怨的眼神，推著收拾好的仪器离开了。

“你觉得怎么样？”T’Challa问，他站在床边，轻轻将椅子推到一旁。

“很好。”Bucky仰头微笑，实在忍不住想问：“我之前真的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？”

“对于一个处於深度麻醉副作用的人，一点也不奇怪。”T’Challa的回答总是这么宽厚，不过这次他的眼中闪烁著感兴趣的光，“我发现当情况许可的时候，你十分在意自己的形象。你相当的……矜持。”

“我可能太过放不开了。”Bucky惭愧的说。

“不，不要道歉。我也喜欢一个有礼貌的战士胜过粗野的。”黑豹低头一笑，Bucky想问他为什么不坐下，却发现自己也不讨厌这样仰著头看他。

他低头揪了揪床单，忽然意识到他正在他自己的房间和床上──严格来说这不是〝他的〞，这是个客房而他是客人，但是这里真的无限於趋近一个家。他太习惯这张床，才会用了这么久才察觉自己失去意识前不在这里。

“对了，T’Challa，我是怎么回来的？”

T’Challa笑了。而他抿起丰厚嘴唇的方式，Bucky发誓那里面绝对有一点羞赧存在，“你比我上一次抱起你时重了一些。”国王说。

“……喔。”Bucky在短暂的冻结之后转转眼珠，镇定点Barnes，想想你的社交技巧，“少了头发没有变轻吗？”

T’Challa大笑，Bucky发现他的俏皮话对他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，目前为止，从未失手。要不是他的俏皮话已经达到大师级，就是黑豹真的很喜欢他。

“但你什么时候抱过我？”再一次的，Bucky压抑不住他的好奇心。

“在这一切开始的时候。”T’Challa说，“你从天上掉下来。”

Bucky立刻就明白了他所说的。那一天他从冰封中被唤圌醒，毫无準备的进入一场没有胜算可言的逃亡，却在后来，有了一切。
对于Bucky Barnes，那一天当然是一切的开始。
但是T’Challa是怎么看待那一天的？当他说“一切”，他在说什么？Bucky不敢确定。他与黑豹相识的时日尚且短暂，更不拥有看穿人心的能力。他唯一能确信的只有自己的心。

“谢谢你，T’Challa。”他说，声音轻柔而留恋，“如果可以的话，我永远也不想离开瓦坎达……这里有我想要的一切。”

“你爱我的国度，我知道。”T’Challa回答，相对于他，声音平静且自豪，“我也知道你必须离开。”他微微偏过头，注视著他，“但你要知道你随时可以回来。”

“随时。”Bucky重覆。

这不是个疑问，但T’Challa进一步对这个词进行了定义，“随时的意思是，任何你想见我的时候。”他微微一笑：“或是任何我想见你的时候。”

******

和T’Challa一起吃了一顿晚饭和一顿早饭之后，Bucky在直升机上吃午餐，并在晚饭之前抵达Steve和他的队友们落脚的海上基地。

依照瓦坎达产直升机的速度，他原本可以更早到，但Bucky听从技术人员的意见绕了不少路，为了避开所有从太空向地球窥视的卫星。未来他想前往瓦坎达，这种偷偷摸摸的行动路径还要再重来一次。Bucky不知道有没有哪一天他会能够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地球的每个角落，他发现自己并不真的在意。

Steve在等他，他站在停机坪上，被气流吹得眼睛瞇起，终于稍微长了一点的金发东倒西歪。Bucky停妥直升机，跟著Steve走进基地，他的朋友的头发乱得像像狂风下的麦穗，Bucky忽然觉得把头发剃光也不是什么坏事。

“行李不少。”Steve领著他，用眼神示意他背上的背包和手里长型的提袋，“让我猜猜，枪？”

“好像这里的武器还不够多？不，哥们，这是给我们改善伙食的。”Bucky晃晃提袋，里头瓶罐碰撞的声响愉悅人心，让他想起(他蹭了不少饭的)王宫厨房，食物的香气总是伴随着厨具碰撞的叮硄声一起出现。罐子里头是好心厨师们的告別礼物：各种水果，各种水果制成的醬，草莓黄桃芒果葡萄柑橘──当然，还有一罐蚂蚁的。

除了这些每天填饱他的好人，Bucky当然也没有忘记和他的医疗团队告別。他们解除了洗圌脑词，也就等于给了他新生。从观察、诊断到最终的手术是一场战争的三个阶段，而他们是战友，为了同一个目标奋力前进。Bucky能叫出每个人的名字，他们可能没有一起吃过饭，或是去酒吧，但他们是朋友，是让Bucky留恋瓦坎达的原因之一。

Bucky和他们一一握手的时候，Kori，这位严厉的女性难得的露出一丝温和，“虽然很可惜，但这是一个医生和他的病人最好的道別方式了。”她说。

“我们很幸运能研究像你这么特別的独一无二的病例。”另一个医生说，“而且最后你还痊愈了，这真是相当少见！”

“不会说话就到旁边去。”他的同事翻著白眼把他挤开，和咬住嘴唇忍笑的Bucky握手：“恭喜出院，冬天。”

“不敢相信你真的要离开了。”Haga在一旁悲伤的说，“我把你叫醒好像还是昨天的事。”

Bucky向他微笑，“我会再来的。”他保证，“到时候我能去找你吗？”

“当然可以！不管那时我在哪里工作我一定会请假去陪你！”Haga信誓旦旦。Kori不屑的撇嘴，轻声嘟嚷，几近无声，但Bucky过人的耳力仍然听见她说的是：“排队去吧。”

这有点奇怪。她并不是会请假的人，她认为有谁会和Haga竞争这个陪他的机会？

“你已经好了，我们也要解散了。”又一个医生悲伤的感慨，他的名字是Z’Lili，就Bucky观察，他和Haga的感情特別好，“来吧，冬天，一个小礼物。让你打发时间并且记得我们。”

那是一个平板电脑，二手的。

“我们灌了很多电视剧，正版已付费，放心看。”Z’Lili拍拍他。

“有你们上次给我看的那出吗？”Bucky高兴的问，“我一直想知道黑豹和女主角后来怎么样。”

“当然有！那可是经典，史诗又浪漫！”这群爱情剧爱好者立刻兴奋起来，催促Bucky拿出手机，“加入群组吧，我们可以在里面聊，当我们要聊超出你进度的剧情时会用瓦坎达语，別担心剧透！”

他们拿过Bucky的手机，往里面下载聊天软件，帮他创建帐号然后加入聊天群组，顺便帮他设好头像并且买断付费服务。
Bucky一直在笑。
用爱情剧爱好者而不是罕病患者的头衔交到朋友真是太好了。

“等你看了我存进去的历史剧再来和我说话。”唯一置身事外的Kori说，潇洒的转身离开。

“你笑得很开心。”Steve说，语气好奇，但没有深究。他推开一扇门，领著Bucky走进去，“我们的房间。你想睡靠窗的床吗？不想的话我们换一换。”

“靠窗很好。”Bucky回答，他把背包和提袋放在床上，左右转头打量整间房间。做为一个秘密军事基地，这个房间很有──生活气息，床不大也不简陋，墙上有几幅静物画，Bucky一眼能看出那是Steve的作品。

“你的东西不多。”他评论，打开背包开始往外掏东西，Steve站在旁边看了一会，在Bucky拉出他毛茸茸的羊毛毯时搖着头走进浴圌室，“你的东西太多了。”他大声说。

Bucky耸耸肩，他还有一半的东西留在瓦坎达拜托T’Challa保管呢。说到这个，也许他该告诉T’Challa他已经抵达了？他们说好要保持联系。

就在Bucky拿出手机的时候，有什么东西轻轻敲击在阖起的窗上，他迅速回身拔出腰际的手圌枪，却在看清窗外的东西时迟疑了。

“Steve？”他喊。

“啥？”Steve在水声中回应。

“我记得Wilson有个红色小飞机……”Bucky犹豫的说，“他把它涂成黑色了吗？”

“你在说什么？”Steve一边擦手一边走出来，当他看见Bucky看见的，他立刻跳到床边拿起盾牌挡在Bucky的前面。
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，Bucky的枪越过Steve的肩膀，他们谨慎的向窗户靠近。

“我要打开窗户了。”Steve提示。
“来吧。”他回应。眨也不眨的盯着那架黑色小飞机。

Steve打开圌锁，窗户滑开，在大约两秒的停顿之后，静静悬浮在外面的飞行机器飘进来，旁若无人的降落在地板。
喀啦一声，它的背部打开，露出来的空间里放着一卷纸。
Bucky跪下去用他的振金手指拿出那卷纸，解开綑著它的细绳，展开来看了一眼，眼睛就瞪大了。

“亲爱的James，如果你在读这封信，想来你已经见到Rogers队长了。”他唸出纸上的第一行字，万分惊讶的朝Steve眨眼：“T’Challa的信。”

“但你才刚到。”Steve说，脸上的惊讶不比Bucky少。

“他一定算过我出发和抵达的时间。”Bucky说，喜悅之情开始盖过吃惊。信件是个好东西，他心中始终有个存在于旧时光的角落在向往书信往来。黑豹说要保持联系，Bucky理所当然的以为他指的是手机，毕竟可没有邮差会登岛服务啊。

“这真是……”Steve皱著眉微笑，这时Bucky又有了新发现。
“他还附了一张空白的信纸。”他拿起那张和信卷在一起的信纸，甚感欣慰：“我正在想我该去哪里才能买到信纸。”

“认真的？”Steve不笑了，只剩下皱眉，他瞪着Bucky，抬头纹都冒了出来，“在写信的时候附上信纸要求对方回信？Buck，连我都不会这么做。”

“呃。”Bucky想了想，似乎体贴周到和控制狂确实只有一线之隔，但他不觉得T’Challa这么做有什么问题，事实上他觉得好极了，“我相信T’Challa只是想帮我避免开直升机去买纸的麻烦。”他笑着说，挤过Steve身边坐到书桌前。

“况且，这样我就不用烦恼该写多长才有礼貌了。”他补充：“只要写满这张纸就行了。”

他在抽屉里找到钢笔，将信纸反卷摊平搁在桌上，开始读信并构思回信该写些什么。

在写信时为对方附上信纸算是怎么样的行为？
在Bucky的背后，他的挚友Steve Rogers问自己这个问题。
说是专横而霸道的行为，不为过吧？

那么要是收信的一方完全不认为这么做有问题，甚至对此很满意？
Steve往旁边走了两步，看见Bucky低头读信，嘴角含着笑，眼中也含着笑。

那就……这样吧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 TBC.

下章開始魚雁往返=w=